(二)
然而应该强调的是,谢瑞阶成功的决定因素,恰恰不止于技巧,而在于一以贯之的艺术观,在于一位艺术大家的气度。
谢瑞阶之于黄河,黄河之于谢瑞阶,是一种双向的必然选择。
谢瑞阶选准了黄河。当他年逾半百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拥抱黄河的思想艺术双重准备。这位河洛之子,前半生屡见河上的水患人祸,后半生欣逢“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时代壮举。所以,用画笔为黄河写貌传神,讴歌这条大河,讴歌这条大河召唤的这些建设者,讴歌大河 流经的这个时代,已是从他生命之根生长出来的强烈愿望。而在此之前,20年代起研习西洋画、水彩画、水粉画,30年代起涉猎中国山水画、人物画、木版画,他一直没有专事美术,从未隶属哪个画派。他的创作一反传统文人画那种“临泉扶琴”、“梅妻鹤子”的情调,总以质朴、乐观、生动见长。在《李清照》、《草鞋老农》、《朗吟飞过洞庭湖》、《灌园叟》、《捕荧图》、《一呼山岳动》、《植树能手石玉殿》、《劳模苏殿选》、《鲁迅像》组成的画廊上,充满了和谐阳光与蓬勃生机,给人以希望和力量。特别是知命之年成熟以后,他的理念、情愫、才华,都在渴望附丽一种更阔大、更坚实、更系统的寄托。这时,还有什么比大度有容、自强不息的黄河更合适呢!
黄河也选准了谢瑞阶。中央综合治理黄河的规划催生了画家《黄河组画》的计划,“个人小时空”从此融入“世界大时空”,一切变得宏大。1955年起,在黄河水利委员会的直接帮助下,谢瑞阶多次深入水利建设工地体验生活,与工人们一起吃饭聊天,一起坐空中吊车过河上班,其中在三门峡水电站呆得最长,工程的几个主要阶段都亲睹亲历。与治黄的工人、农民、工程技术人员、干部有了共同的语言和感情,“我也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治黄的职工,感到治黄的一切都与我有关系。20多年来,我虽然不是一直生活在黄河上,但心里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它。”1963年,谢瑞阶又风餐露宿,沿河跋涉甘宁蒙晋陕豫鲁七省直至垦利入海口,行程万余公里,系统了解黄河全貌和重点工程,获得了真切的感性理性认识,记录了大量形象素材,然而,十年浩劫将他的宣泄从已不早了的六旬之年又推迟到了更不早了的七旬之年挨斗、游街。在省文联的第一批抄家中,几十年积累的上万份书画资料和原始速写被洗劫一空;黄泛区西华农场苹果园里,多了一位消瘦的看园子老叟 .....郁积、壅塞,更加导致惊涛裂岸。此后,当一幅幅云蒸霞蔚、气吞八荒的黄河画卷相继面世,一一展现与首都人民大会堂、钓鱼台国宾馆和郑州火车站、黄河水利展览会的时候,黄河好象已不太惊讶,因为母亲对亲生儿子的作为已视为必然。